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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(dǎo)讀感覺先生丨壹心理專欄作者這些年我見過很多活在回憶中的人,老唐就是其中壹個。那天老唐約我吃飯,在壹家火鍋店,這廝足足遲到了30分鐘,壹見面就跟我連聲說抱歉。都限牌了還這鳥樣,早早出門還給堵路上了,老唐喘著氣說??礃幼邮窍铝斯囈悸沸∨苓^來的。你不是住大芬嘛,坐地鐵不就行了?我納悶地問。坐公車...
感覺先生丨壹心理專欄作者
這些年我見過很多活在回憶中的人,老唐就是其中壹個。
那天老唐約我吃飯,在壹家火鍋店,這廝足足遲到了30分鐘,壹見面就跟我連聲說抱歉。
都限牌了還這鳥樣,早早出門還給堵路上了,老唐喘著氣說??礃幼邮窍铝斯囈悸沸∨苓^來的。
你不是住大芬嘛,坐地鐵不就行了?我納悶地問。
坐公車舒服啊,沒那么擠,慢是慢了點。老唐壹邊點菜壹邊回我。
這家伙,半年沒見還真是變了。
老唐是我大學(xué)的死黨,讀書那時候老唐惜時如命,走路都恨不得飛起來,排隊在食堂打飯還能掏出個小本子來復(fù)習(xí),畢業(yè)后憑著華麗麗的成績單和實習(xí)經(jīng)歷,如愿進了銀行,半年前他所在的銀行在關(guān)外開了個新的支行,他作為骨干被調(diào)過去做主管,轉(zhuǎn)眼已經(jīng)半年多了。
就在我尋思的片刻,老唐已經(jīng)打了壹碗火鍋調(diào)料過來了,我壹看,嚯!滿滿的壹碗香菜。可我明明記得老唐以前不吃香菜啊,還說香菜的味道就跟放屁蟲壹樣!當時為了這個事情我們壹度懷疑他吃過放屁蟲!
老唐你變性啦?你以前不是說香菜最難吃了嗎?我問。
誰說的!我最愛吃香菜好不好!老唐漫不經(jīng)心地回答著,壹邊夾著牛肉和香菜往嘴里送,吃出了壹副被人摸到g點的高潮臉。
老唐,小美怎么沒壹起來?我隨口問到。小美是老唐的女朋友,也是我們那壹屆另壹個系的。
聽到小美這個詞,老唐夾肉的手停了壹下,然后埋頭繼續(xù)吃,頭也不抬地應(yīng)了壹句:早分了。
分了?你妹的,這么大的事咋不早說。我罵了壹句,果然,這半年還是發(fā)生了壹些事。
老唐壹口悶了杯里的啤酒,淡淡地說了壹句:因為我壹直不相信我們分了。
老唐和小美從大學(xué)時就在壹起了,最開始他倆不認識,是有壹次中午,小美在食堂打飯,打完才發(fā)現(xiàn)校園卡余額不足,就差壹塊錢。就在小美尷尬的時候,后面突然伸過來壹只長滿手毛的胳膊,“嘀”的壹聲幫小美補刷了那壹塊錢。小美回頭壹看,是老唐。原來老唐就排在她后面,本來專心翻著小本子呢,是聽到了打飯阿姨的催促聲,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小美連聲謝過老唐,然后問老唐手機號碼想回頭還錢給他。老唐本來幾乎要脫口而出說“不用不用”的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這妹子長得真好看啊,瞬間改口說“好啊好啊”!小美當時壹度錯愕,本來只是想客氣壹下做做樣子,沒想到這人這么摳,連壹塊錢都不放過!
最后據(jù)說壹塊錢也沒還,不過妹子在食堂請老唐吃了壹碗酸辣粉,倆人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對方吃酸辣粉的習(xí)慣跟自己壹樣,都是不要酸不要辣!于是就在壹起了。
畢業(yè)后倆人都在深圳找到了工作,壹起租壹個小房子,壹起上班壹起下班,壹起做飯壹起刷碗,壹起在天臺上啃著西瓜看日落,日子幸福得就像新聞聯(lián)播的前半段。我們這些朋友都覺得他們倆就差領(lǐng)證了,沒想到現(xiàn)在居然掰了。
老唐嘆了口氣說,怪我,沒留住她。說罷夾了壹筷子生的香菜,塞到嘴里,無聲地嚼著。
再接下來的壹個小時里,老唐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講了他和小美的事。
原來,在壹年多前他們就開始出現(xiàn)問題了。中文系的小美,和老唐壹樣畢業(yè)肆伍年了,卻還是不溫不火地在壹家小公司做著秘書的工作,領(lǐng)導(dǎo)還不好伺候,經(jīng)常數(shù)落小美辦事不利索,沒少給小美臉色看。小美試過找其他的工作,但人家要么不招這個專業(yè),要么嫌小美沒有相關(guān)工作經(jīng)驗,備受打擊的小美眼看著老唐的工資都翻番了,自己還原地踏步,心里又急又惱。老唐經(jīng)常安慰她,“干得不痛快就辭了吧,重新慢慢找,我養(yǎng)你”。
小美覺得不是錢的問題,其實她壓根不在意誰掙得多,只是害怕兩人成長速度不同步,早晚有壹天會走不下去。思來想去小美決定考公務(wù)員,既符合她的專業(yè),又沒什么工作經(jīng)驗要求,還有多余的時間可以學(xué)習(xí)其他的東西。
老唐自然是支持的,還幫小美交錢報了公務(wù)員考試的培訓(xùn)班??傻谝即慰?,自認準備充分的小美連筆試都過不了,因為深圳的公務(wù)員太難考了,名額少得可憐。
不甘心的小美,尋思著考回老家的公務(wù)員吧,那肯定能上,而且老唐和小美都是同壹個地方的,回小美的老家也就是回老唐的老家。雖然老家公務(wù)員的工資不高,但在那個小縣城也足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了,而且憑老唐的能力,在老家那地方重新找壹份好工作根本不成問題。
可這回老唐就不愿意了,他在深圳發(fā)展得好好的,覺得在這個大城市自己更有發(fā)展空間,這壹點是老家沒法比的。
兩人就這個問題鬧翻了,誰也不讓著誰。后來小美堅持去考了老家的公務(wù)員,不出意外筆試順利通過了??衫咸埔键c也開心不起來。
在小美回去復(fù)試之前,他們認真地談了壹次,最終還是沒有談妥。沒有談妥的結(jié)果,就是分手。
送小美去坐車的那個晚上,兩人還故意有說有笑,好像只是壹次短暫的分開。
小美仰著頭笑著問老唐,你還是會來找我的吧?
老唐捏著小美的臉蛋,說,不都分手了嘛。
剛說完,就聽到候車廳開始播報列車進站的聲音,小美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。
兩人最后壹次吻別后,小美轉(zhuǎn)身進了檢票的閘口,從閘口到站臺不到壹百米的距離,小美回頭了好幾次看老唐。老唐心都要碎了。
等到小美拐進站臺,踮起腳也看不到她了,老唐才坐在候車廳外面的石凳上嚎啕大哭,不明真相的路人還以為這人丟了娃。
本以為故事到此結(jié)束了,誰知道過了半個月,小美回來了。
老唐大喜過望,以為小美回心轉(zhuǎn)意。而小美是回來告訴老唐,她復(fù)試通過了,很快就可以去上班了。而且她家里有關(guān)系可以安排老唐進那邊的大銀行。小美心想著這下足以讓老唐下定決心了吧。可老唐沒有說什么。
兩人又像以前壹樣壹起做飯刷碗啃西瓜,熟悉的畫面讓老唐感覺回到了過去,唯壹提醒老唐和過去不同的是,每天晚上睡覺前小美都會躺在他懷里,嘟囔著說,就回去吧,深圳有什么好。
兩人就這么心照不宣地過了又半個月。有壹天小美趁著老唐上班,壹個人收拾東西離開了深圳。老唐回家只看到空落落的屋子,還有壹個信封靜靜地躺在桌子上。
信封里沒有信,只有壹個壹塊錢的硬幣。
老唐把信封揉成壹團狠狠丟進了垃圾桶,哭著喊,這算什么?。∷死献幽敲炊啻?,壹塊錢就打發(fā)啦!
故事講完了,老唐和我都陷入了沉默。我知道說什么都安慰不了他,只能叫著服務(wù)員再上半打啤酒。
過了壹會,老唐突然說,你知道壹條圍巾可以同時兩個人用嗎?
我說,啥意思,剪成兩段?
老唐搖了搖頭,說道,就是倆人挨在壹起,壹條圍巾同時繞著兩個人的脖子。
我白了壹眼,有?。?/p>
老唐沒理會我,接著說,有壹次我和她在等公交車,那會還是冬天,大晚上的冷風灌得我直縮脖子,她看到了,就把她的圍巾解下來,掛到我的脖子上,又再繞回她的脖子上,我們倆就像連體嬰壹樣被壹條圍巾緊緊圈在壹起,走起路來就像兩只并排的企鵝,她自己都被逗笑了,笑得咯咯咯的……
老唐講得入神,直到突然“啪”的壹聲,火鍋店的電源跳閘了,他才怔了壹下。
火鍋店老板高聲安撫著騷動的客人,“沒事沒事,功率太高,跳閘了,壹會就好,壹會就好!”
在短暫的黑暗里,老唐又嘆了口氣,“后來用過的圍巾,再也找不到那么暖的?!?/p>
我受不了他矯情的樣子,吐槽他:“廢話!再暖也沒有妹子暖?!?/p>
剛說完,火鍋店的燈又亮起來了,火鍋電磁爐重啟的“嘀嘀”聲響成壹片。
我問老唐,那你沒打算回去找她?
老唐說,晚了,她回去沒多久就有男朋友了,動作真特么利索,當秘書那會都沒見她這么利索過。
說到這里老唐好像有點來氣,酒喝多了的他用筷子敲著碗里的香菜說,她每次吃火鍋都要盛壹碗香菜生嚼著吃,每次吃之前還都得夾到我的鼻子底下晃悠壹下,看我聞得受不了的樣子她最開心了,真是煩人。還有,每次出門明明可以坐地鐵,她非要坐公交,說坐地鐵都是臉貼玻璃太遭罪,坐公車又舒服又能看風景,我簡直無語。還有,叁天兩頭嚷著要吃芝士蛋糕,還非得買那什么牌子來著,瑞可老爺?shù)牡辍?/p>
咳咳,是瑞可爺爺。我糾正著。
對對,瑞可爺爺,媽的,貴的要死,壹小塊蛋糕要39塊錢。老唐繼續(xù)抱怨著,你說她有什么好啊,還不是我老寵著她,還有那次……
我看老唐有點收不住了,八成是醉了,就招呼老板買單。買完單我?guī)退辛艘驾v的士,老唐揮揮手,說讓我先走,他想壹個人走走。我看他說話的樣子好像清醒了不少,就跟他道別了。
坐上的士后我往回看,看到老唐駝著背,拖著步子走進了壹家紅色的蛋糕店。
那壹刻,我似乎理解了老唐。
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樣子,就好像你還在我身邊壹樣。
——theend——